产业链未能“自主”的情况下
“可控”或许更为关键
新冠肺炎疫情令全球经济以及产业链遭受前所未有的巨大挑战。5月15日，美国商务部宣布对华为制裁的进一步升级，以限制华为使用美国技术与软件在国外设计、生产半导体的能力。评论认为，这是美国遏制中国在5G方面取得主导地位的最新手段。经济学人智库则发布报告指出，由于新冠肺炎疫情的发生，全球化时期不仅可能会停止，甚至可能会逆转，加速向区域供应链发展。国与国之间将会越来越害怕相互依存的格局，未来的全球经济将会更偏向自给自足。
吴小莉：这次疫情造成了很多中小企业产业链的问题。有人觉得在这一次的疫情之后，很多的制造业产业链会发生全球性的变化，您怎么看？
王宁：各个国家现在都开始关心产业链的问题。对于中国来讲，几乎所有的产业链都在本土有生产。但是对国际上就不一样了。比如说，过去口罩都需要在中国生产，但现在，别的国家要考虑自己生产了。还有运输问题。疫情发生以后，我赞助了国际上三十多个协会一些口罩，但运不出去。
尤其是，大家都知道，现在中美贸易关系等各方面比较紧张，美国强调企业最好都回去。当然不是那么容易的，因为经济有自己的规律。拉回去以后，成本提高怎么办？以后原材料成本的问题解决不了，产品还是价格高。所以在供应链方面，我觉得今后，可能世界上会面临非常大的问题。
吴小莉：电子信息产业是很多新兴战略行业所在的地方。这部分的产业链，被搬迁的可能性大吗？
王宁：越是高端的、新兴的越不容易被搬迁。我个人认为，我们现在产业链最大的问题，可能在芯片方面。因为我们现在的芯片、高端的芯片，还是需要进口。一旦国际上出现这么大的问题，供应链就会断掉，对我们就有影响。
从另一方面考虑，就是我们国家要不断提高我们产业链的水准。所以国家现在有大基金发展的计划，也提出来“新基建”的概念，就是为了把这些高端的产业逐渐在中国建设起来。这样的话，不管国际上有什么风吹草动，都不会动摇我们中国制造业的根基。
国外利用所谓的“国家安全”做借口，对我们国家有些限制，一些高端产品不允许到中国来，还有一些关键部门的产品、软件平台等等。我希望我们都是自主可控的，否则，我们国家就面临着信息安全的问题。但是目前大家也在探讨，什么叫“自主”？一定要自主吗？“可控”可能更重要，是吧？比如，芯片要自主，但是你做不到，怎么“自主”呢？所以，我们更主要讲的是“可控”。
新基建是“路”，产业互联网是“车”
疫情期间，中国社会的各个领域场景都在上演着数字化的蓬勃故事。2020年3月4日，中共中央明确提出要“加快5G网络、数据中心等新兴基础设施的建设进度”，新基建概念由此急剧成为业界与民众关切的热词。外界开始期待，数字新基建、产业互联网将会如何催生中国社会新一轮的变革。
吴小莉：您在去年就提到，产业互联网是下一个风口。您觉得产业互联网风口的领域中，哪个最有希望？
王宁：我觉得产业互联网是基于技术的发展，特别是现在5G的推出。那么现在最实际的就是无人驾驶。在汽车这个领域当中，我们叫“车联网”，“车联网”本身就是工业物联网当中的之一。最近有一个新闻，就是长沙的无人驾驶汽车已经正式可以上路了。所以下一个风口，我觉得是车联网，是最典型的工业互联网。这一部分，我觉得肯定会快速发展的。
另外一个，就是未来工业互联网中，生产的过程是完全信息化的，比如制造业工业化和信息化的管理。信息化的管理，这个将来也是一个重点发展的方向。现在很多做这方面软件的企业都面临着非常好的市场。工业互联网的发展将来会变成定制化，比如生产一辆汽车，有可能就是你定制好了之后，放到工业互联网上，它就会生产个性化的汽车，无论是从颜色、技术指标、功能方面，它都会满足你的需求。所以，个性化的消费将会推动工业互联网的发展。
王宁：这个疫情出现以后，国家要刺激经济的发展，所以提出了一些“新基建”的概念。所谓新基建就不是传统的修铁路，架桥梁。其中跟我们有很大关系的，大概有四个。第一个是5G，就是建设5G网络。第二个是建设数据中心。第三个是建设这个工业互联网。第四个是建立充电桩，这都是信息技术要发展的一些基础。这些东西我们把它归结为“新基建”。
通过这一轮的国家投资，它会带动我们的民营企业、工业企业，相对地发展。因为你把基础设施修好了，自然有汽车去跑。如果路都没有，那汽车就没地方跑，汽车工业也发展不了。同样的，我们把5G、充电桩、数据中心都修好了，云计算、云通讯或者汽车无人驾驶都会自然地发展起来了。所以我们现在这些投资，应该是政府投资为主。
“云端”广交会即将开幕
严密的安保、整齐的展位、密集的客流，这些熟悉的广交会场景，在今年的春季广交会却不见了踪影。当前，新冠肺炎疫情在全球蔓延之势仍未得到根本性扭转。受此影响，第127届广交会将于2020年6月15日至24日在网上举办，这也是被称作“外贸晴雨表”的广交会，连续举办六十三年来，首次上“云端”。
王宁：这个“云上”广交会，我个人认为实属无奈。因为在很多大型的展览会，采购方不但要看到实物，更要实际地操作它。所以我个人认为“云”这种形式，是不能替代我们落地的实体展会的。展会有的时候会变成一种大派对。每年我们这些供应商和采购商都要在那聚会一次，大家有一个感情和技术的交流。采购方和供应方肯定要互相聊聊，比如你有什么新产品，或者下一步怎么打算，还有你对采购方有什么需求。通过这种面对面的交流会，促进这个行业的发展。
而且，开一个会展，对当地经济的促进作用是非常大的。每年可能有十万人为了参加广交会，在广州吃喝住行，给广州市创造了多少产值。在网上开展览会，技术上不存在问题。过去我们也做过，但是就是做不下去。所以我认为，一旦疫情过去以后，现实的展会一定要开。
区块链技术或将改变“生产关系”
近期，中国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部发布公告，拟新增区块链工程技术人员和区块链应用操作员等职业岗位。王宁表示，新增的两个区块链相关职业，正是来自于中国电子商会区块链专委会提出的建议。在他看来，区块链技术不仅会改变生产力，未来还将变革生产关系，使社群，而不只是投资者获利。
王宁：区块链是未来的第二代互联网，不仅仅是币。所以目前为止，各行各业都在应用这个区块链技术。在这个基础之上我们成立了这个区块链专业委员会。
最近有一个非常好的消息，因为国家正在让各行各业报一个新职业。其中，我们的区块链专委会，就向国家申报了两个新的行业：区块链工程技术人员，和区块链应用操作员，这两个新的职业。现在基本上国家已经认可我们这两个行业了。将来我们就要提出一些标准，包括一些教材、培训等。把区块链作为一种技术，将来要充分地在我们国家推广。区块链的技术不仅仅会改变我们的生产力，有可能会改变我们的生产关系，未来的区块链技术会对社会产生非常深远的影响。
吴小莉：怎么理解”改变生产关系“？
王宁：举一个简单的例子，我们现在的生产关系，是一个公司有股东会、投资者、股东、管理者；然后有生产者，他们制造生产；最后有销售，销售之后，股东获利，这个是基本市场经济形成的生产关系。但是真正地应用区块链以后，它就变成没有股东的了，它是有一个社群，它用智能合约来管束，等于社群获利。其实这种关系，更符合马克思主义共产主义的思想，各尽所能，各取所需。所以真正的区块链技术普及以后，我觉得生产关系会发生非常大的变化。
